[專訪] 吳思遠 扶人一把 層次更高
發佈時間: 2013.04.22

自言虛齡 70 歲,實為 69 歲的吳思遠,比同齡人都精力充沛,往返內地打理生意、出席國內外的頒獎活動,閒時又到內地院校講講課,勉勵一下年輕學子,並要兼顧香港的公職等,他的人生,盡是大大小小的故事,比很多電影要豐富精采。行走江湖多年,他的人面人脈和影響力,都用在幫人、幫影業和幫社會上,他說:「若果你用你的能力,幫這個行業、幫某些人,咁你個人的層次,就會有所提升。」

 

「搵新人或未紅的人,前提是有個完整故事,我注重編劇,製作不夠人大、明星不夠人大,你還去拍別人大公司的題材?你死梗!」

「搵新人或未紅的人,前提是有個完整故事,我注重編劇,製作不夠人大、明星不夠人大,你還去拍別人大公司的題材?你死梗!」

 

吳思遠是電影行內的重量級人物,由 60 年代至今,一直活躍不休,他提拔過的「新人」,遍布幕前幕後,如成龍、袁和平、劉德華、元奎、徐克、周星馳等數之不盡。

從入行自南國編導訓練班畢業,以至當上獨立監製及製片人,發掘新人是必要策略。「我一直是獨立製片,無條件請大明星,因為大明星都給大公司壟斷了!」六、七十年代,有邵氏和國泰,後來又多了嘉禾分一杯羮。

他最引以自豪的慧眼識新星,莫過於從當時的羅維導演手上借到新人成龍,先後拍成《蛇形刁手》和《醉拳》,讓成龍、袁和平紅到現在。從羅維手上第二度借得成龍,吳思遠心知沒有第三次機會。「成龍爆紅,我卻唔『恨』再借到他,只是睇好戲。當時嘉禾派出蔡永昌,一路由台北、洛杉磯追到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,纏到簽到成龍為止!」

吳思遠其實有機會從羅維手上撬走成龍,只是他不願意。「當時成龍對我說,羅維好耐無糧出,羅維畀佢月薪 8,000 元,若我能付他 1 萬就簽畀我。我諗都無諗,我認為這樣做好冇道義,因為我是老派人,暗中同人簽約,我做唔出。」吳思遠當時估計《醉拳》後成龍必然大紅,於是買了一批由羅維執導的成龍舊片,賣到中南美洲去,同時專心將《醉拳》打入日本市場和世界市場,賺了可觀利潤。現在看來,他當時的估計正確到極。

 

明星反面吃不少苦頭
但他這條新人路並非一帆風順,尤其幕前人,第一部紅了,往往反面不認人,這方面,他吃了不少苦頭。最厲害一趟是因《龍之忍者》捧紅了李元霸,卻引來台灣竹聯幫人物出面爭人,將他毆至重傷,差點喪命,養傷了年多時間;另一個翻版,就是尚格雲頓,簽了 3 部片約、付了訂金,第一齣戲紅了,便立刻找律師告他。「李元霸事件被毆後停工了年多,人很灰心,我自問冇做錯事,為何那些人會如此對我?」他慢慢明白,演藝事業並非一般職場,真的會飛上枝頭變鳳凰。「演員一旦成名,名與利相差太大,它會抵銷了所有道德和合約精神,只看當事人能否把持得來。」一切都是利字所致。

吳思遠自言,做得這一行,就要預了承受這種現實,但由當時開始明白到:一,不會天真地以為簽約可綁死一個人;二,是轉型當起監製,少做導演。然而,仍然照樣發掘新人,有人需要幫忙,他亦照幫。

這其實是自身經歷和性格使然,事關當日他唸完南國編導班,想進邵氏當見習場記,卻苦無門路,幸得當時的編劇老師相助,才能圓夢。後來他執導《蕩寇灘》時,給大導演張徹半路中途搶去了主角陳觀泰,令他這新導演差點血本無歸。「這事對我的打擊很大,一個大導演竟會用這種手法對付我這個新丁,幸好我想出了用替身手法埋尾,可謂死裏逃生。自此以後,但凡其他人有甚麼困難,我盡量都幫,幫到盡。」他說來仍然有氣。

「因為我們這行,有很多捉摸不定的困難,自己經歷過很清楚,若入行後沒有人幫我,恐怕我的歷史要改寫了。」於是,他一路打理自己事業,做監製拍西片,又打入內地市場,一路為行內人出力,先後當上導演會會長、香港電影工作者總會會長,名正言順幫許多行內人解決問題。

當年他簽了外籍打女羅芙洛,一心想拍西片。「她每月 2,000 元美金薪水,養了兩年多,元奎問我借人,我一口便應承。因他第一部當導演就是我的《龍之忍者》,我當佢自己人,於是他執導的《皇家師姐》有了這打得的羅芙洛作對手,楊紫瓊便一炮而紅。」

 

為自己友解困感自豪
記憶尤深的,當徐克拍《黃飛鴻之二:男兒當自強》時,他的工作室被擲了兩枚汽油彈,亦是吳思遠陪他報案落口供,證明他很念舊。「他雖然是大導演,但膽好細。我是老派人思想,這個人若是我帶出身的,或者曾合作過的,就等如自己友。」80 年,吳思遠看中電視片集《金刀情俠》,找當時編導徐克出來面談,遂有了他的處男作《蝶變》,可惜並不賣座,第二部《地獄無門》亦因是黑色電影而不受歡迎。「但我覺得唔緊要,徐克有才氣,人才來的,發掘到佢有自豪感。」

較近期的例子,是羅啟銳和張婉婷因《歲月神偷》片名在內地不獲通過,吳思遠曾與他倆合作《宋家皇朝》,又是「自己友」。「羅啟銳叫我一聲會長,我便心軟了,我說試一試吧!自己買了機票,飛到北京,跟廣電局副局長解釋,他說在大陸,『神』不能、『偷』不能,兩個字都是負面的。我說『神偷』是說歲月的無奈,偷了人的光陰。一解,他便明白,他說見我一場來到,便通過了。」這事說來,吳思遠雖然是自掏腰包,仍感自豪。「行內人飲茶唔會搵我,但有事就必會找我,他們曾幫我做事,就等如家人。不如意的時候,若有人幫一幫,就會度過難關。」

有些事,並非個人利益,更多是業內生態和公義。數一數:修改盜版法例刑事化、反黑勢力入侵影圈、撑劉嘉玲的天地不容集會等,吳思遠口中的經歷,差不多就是這個行業掙扎求存的故事。

要算吳導演,再說三天三夜,恐怕都無法將他豐富的經歷說盡,唯一要說明的,是一種處世精神。「我們自小讀很多傳統的書,你讀書的目的是甚麼呢?是明辨是非,難道做事比目不識丁的大老粗還要差?知識分子有兩種,有些愈多知識愈衰,愈算計別人;有些與人為善。我希望別人說起吳思遠時,不是論你賺了多少,而是人格如何、幫到多少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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